0.0 入學信
❖0.1 斜角巷之前 |
「我需要冷靜一下,這段時間我會先住在泰奧多爾的家裡。」
「……我知道了。」 「………你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別跟泰奧多爾提及太多,我們……是不能被麻瓜發現的存在。」 「的確是不能被發現,瞞了十六年……若不是菲菲遺傳到你,恐怕你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吧,這也是你不願意跟我生第二個孩子的原因,」他的聲音充滿酸澀與不甘,「我…真是失敗,直到現在你還是…如此冷靜。」 「…………」 「我會在赫菲娜入學前想清楚。」 「…………」 「…………你好好保重。」 「…………」 赫菲娜一直坐在房門外頭,聽著父母的談話,聽著父親收拾衣物的聲響,然後靜靜的看著房門打開,父親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知所措,卻也沒有猶豫多久,抬起頭逕自地轉身離開。 她一直看著爸爸離去的背影,眼神轉到了房內正低著頭的母親,她低著頭看不太清楚表情,但滑落的淚珠卻讓原本還在思考該怎麼當調和劑的赫菲娜張大嘴巴。 媽媽哭了! 那個從來都沒有哭過也幾乎沒有笑過的媽媽居然哭了! 不過哭的模樣好有她的風格,讓她有種很意外卻也不意外的複雜感覺。 「啊、媽媽,你怎麼哭了?」 肯還沒有走到另外一端轉出走廊便聽到女兒相當慌張的聲音,大到可能他到門口還能聽到她的叫聲。 他的腳步一頓,僵硬的轉過頭,望著赫菲娜沒有被門遮擋的另外一半身體。 「媽媽,你不要哭!爸爸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即使明白赫菲娜八成是故意的,但肯卻也不自覺的握著行李再次回到房門邊。 便看到他那一直相當嚴肅、就算微笑嘴角也不會勾起太大幅度,被同時評為臉部表現僵硬的妻子只是低著頭,緊握自己的衣襬,像個無助的小女孩一樣壓低聲音哭泣著。 「……怎麼可能會回來……」 即使微弱,但卻清晰可聞,這是妻子承擔責任所帶來的絕望,光靠這四個字就讓他心痛難忍。 他討厭巫師,討厭任何一切不自然的事物,他的妹妹就是被該死的邪教帶走,他們家的人一生痛恨這種東西,萊安諾自然清楚這點。 他沒有自信能夠面對這樣的妻子、這樣的女兒。 或許,事情其實沒有這麼糟糕?他必須好好想想──── 但在他還在考慮的時候,身體上已經先一步行動,妻子的淚水沾濕他的胸口,他能感受到她妻子僵硬的身體,以及過度加速的心跳。 在這個時候,赫菲娜已經悄悄的關上了門,把兩人反鎖在門內後繼續坐著在門口。 房內傳來男人依舊有些茫然的談話聲,還有女人細細的哭泣聲,赫菲娜低著頭,從口袋中拿出被她反摺好幾次才能塞入口袋的羊皮紙,打開攤平後閱讀上頭的文字。 《標準咒語》、《初學者的變形指南》、《魔法藥劑與藥水》、…… 一切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才會出現的東西。 那是她即將踏入的世界?相當陌生卻也相當接近的世界。 直到現在赫菲娜才突然想起同個班上那位喜歡吃焦糖蘋果派的朋友艾米‧捷利。 在她的身上,她感受到與自己某種程度相同的特殊性,沒有細想的她與她自然而然成為朋友,卻從未開口問過這個問題,對方也沒有找自己討論過這個問題。 ───現在該打電話給她嗎? 赫菲娜側耳聽著房內的聲音,談話聲依舊繼續。 她繼續把眼神轉向羊皮紙上,托著下巴又重看了一次信封內的文字。 等到家裡的事情解決之後,再問也不遲吧。 如果爸爸媽媽因為這個而分開的話,那她也不要踏入那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了。 ❖ ❖ 等到赫菲娜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房間的床上,夜晚已經過去,今天是她成為十一歲的第一天,她的入學信整整齊齊地被收在床頭。 泰奧正窩在枕頭旁沉睡著,一切如同過往的每一天一般美好。 昨晚她原本想要等到這件事情有個結果,但卻先一步睡著了,自己怎麼那麼愛睡呢!她相當懊惱地想著,在腳落地的同時,卻失去打開門下樓的勇氣。 她會看到甚麼樣的景象呢───如同以往微笑著的家人們? 或是空無一人的家中? 即使陽光照耀到房間內,落在她的白色衣袍上,她卻覺得相當寒冷。 「菲菲───你到底要睡到幾點──────」 敏銳的感受到身邊的主人情緒上的激烈波動,泰奧睜開碧綠色的雙眼,看著聽到聲音的赫菲娜快速地奔向房門,一把撲倒在門外的男人。 「爸爸、爸爸~~~我最愛你了!!」 毫無心理準備的肯接過女兒,腰部卻直接重重撞上地板,他痛的五官扭曲。 「我、我閃到腰了,求求你先起來,我也很愛你啊親愛的菲菲……耶?不痛了?」 「……赫菲娜,媽媽的咒語不是用來幫你收拾殘局的。」 「媽媽!」赫菲娜從爸爸的身上爬起來,準備再次飛撲媽媽,卻馬上被反應快速的爸爸攬過來扛在肩膀上,她故作不滿的掙扎著,「我~要~表~達~我~的~愛~意~~」 「我來表達就夠了。」 聽到肯這樣說的萊安納咳了咳,臉色有點發紅,難得害羞的逃避赫菲娜赤裸裸的眼神。 「不要以為你們兩個和好就能不跟我好喔!」 雖然聲音相當不滿,但赫菲娜的笑臉卻依舊沒有消退。 「好啦好啦,我之後陪你去那個甚麼地方逛逛。」 「所以你要陪我去哪個甚麼地方逛逛?」 萊安諾好心的提醒,「斜角巷。」 「啊對,斜角巷,」把一家人領到餐桌旁,肯抱下赫菲娜,嚴肅的開口,「不過親愛的,別忘記你答應過的事情。」 「當然不會忘記。」 「你們究竟達成甚麼協議啊?」 「這關乎爸爸的男性自尊,我拒絕回答。」 「他說要我絕對不能離開你們兩個的身邊,好好保護你們。」 這才讓赫菲娜確定斜角巷大概是巫師聚集的地方,或許還是入學信上那些物品購買的地方,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爸爸也跟著一起去的話…… 「欸───我才不要待在你們兩個的身邊。」 她不想要應付一定會過度緊張的爸爸,打算溜出來自己逛逛。 肯瞬間變了臉色,「怎麼可以────」 「赫菲娜,乖乖聽話。」 「好嗚。」 她楚楚可憐的回答著,咬下一口吐司乖乖用餐,心中所想的卻與實際的狀況完全相反。 到時再看情況吧。 反正陽奉陰違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